24. 2013

五月的第二個星期天。寫我兩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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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一號是典型的中華母親。男主外女主內的情況依然刻板地矗立在家中,父親外頭找生計,母親一號家裡頭持家。小時候家裡曾有過印尼女傭,但女傭在數年前跟著姑姑到吉隆坡生活後家裡一切大小事務都是母親一號在打點。只是兩個女兒從來都不肯好好配合總把母親一號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家裡搞得亂七八糟卻不願意動手收拾。有時候我會懷疑母親一號其實是不是有某程度上的潔癖所以每天都無法停下把家裡上下角落清理打掃的日程。但母親一號說她就只是受不了桌面那一點點的灰塵還是米色瓷磚上躺著的黑色髮絲。

母親一號曾是嚴母,應該說依舊是,但相較於以往的嚴厲能顯著地感覺到母親一號漸漸鬆手讓兩個女兒自己去摸索自己想走的路。言論自由多了 - 但姐妹爭吵機率依舊在控制內;活動自由多了 - 但該有的門禁依然還是有的;零用錢多了 - 但亂買東西後的碎碎念怎樣都是少不了。依然記得三年級那年在接過那張乙等的國文試卷後的交雜心情 - 看著那大大的'B'我以為自己真的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不及格而不知道會受到母親一號何等的治裁。還有老妹一年級的第一個考試因為題目裡頭的一把傘結果英語只拿了九十分,因而受了母親一號手上藤條的一級待遇。現在回想起來真還覺得童年陰雲重重。只是母親一號一直堅信陰雲散開之後看到的就算不是彩虹也會有艷陽在等著。

母親一號有著杞人憂天的個性。也不能說是杞人憂天吧,只是身為母親的本性,無法控制地擔憂身旁發生的一切小事害怕身邊的人會因為這些小事而受到什麼波及影響。也因為這樣所以銀絲長得特別的快。母親一號在女兒小的時候很注重形象,也許那時還年輕,對於白髮蹦出來的這碼事仍然很在意,總是半哄半騙地讓兩個女兒給她將那一根根明顯的白髮給拔了。我總說媽你頭髮太短了太難拔了,老妹就在一旁提議那我們用小剪刀給你剪吧。母親一號卻總板著臉說剪子剪不盡,春風吹又生。然後開出一根白髮一毛錢的誘人條件把兩個女兒弄得又無奈又興奮的。母女為了白髮如此討價還價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多久我已不記得,只知道如今母親一號不再要求女兒為她拔白髮,而直接上髮廊一次過將一整頭都給染上烏黑。無法根除所有,只能將其掩蓋。是啊,母親一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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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二號從小就呆在我的身邊和我一同長大。就住在一塊兒,在開始懂得辨別事物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一直呆在我們身邊,直到現在。亦師亦母亦友。母親二號是總帶我們姐妹倆到城裡逍遙的那一個,我們說要去哪兒逛逛,二話不說就開車帶我們上街去,然後在帶我們去吃上些好吃的。母親二號對壽司的熱愛程度破表,曾有段時間每個星期都帶我們上館子吃上一次壽司,直到我們都吃怕了壽司如此的情況才稍有改善 - 但她對壽司衷情依舊。母親二號和母親一號那時一同把我送來了這所新學校,第一次把我送離家裡。記得當時看著兩個母親轉身離去的背影簡直就快不顧形象嚎啕大哭了。而一直到今天母親二號依舊風雨不改每天給我捎來電話,甚至比母親一號來得頻繁。

母親二號曾是小學國文老師。但已從杏壇退下了。我的國文基礎幾乎完完全全是母親二號給我打下的,記得她總重複給我灌著一大串看不懂的馬來文生詞,馬來成語,馬來諺語,教我如何構造作文,一直到確保我在小六檢定考試的兩張馬來語試卷得到甲等的那一刻。上了中學後脫離了那些,但那基礎應該也算是夠堅固的。直到中五自己都選擇逆著那往馬來文補習中心湧去的人潮前進,在班上幾乎所有人都往城裡那間聞名的補習中心朝聖的壓力下最後還是選擇打消破戒去補習的念頭。值得慶幸的是國文成績一直都能維持在中上的水平,多虧了母親二號,而這也是我一直引以為傲的其中一件事。

母親二號喜歡旅遊,自兩年前退休後出國的行程更是頻繁了許多。對她來說周遊列國就是享受人生。母親一號總說她因為旅遊而花了不少的錢,該省省吧,但母親二號總說錢賺來總不能帶進棺材,那何不趁有生之年好好的享受人生才揮一揮一袖而去。自從那一次她將我帶去香港迪士尼後老妹就開始抱怨母親二號的偏心。那是我第一次出國旅行,也是迄今唯一一次。我總慫恿母親二號嘗試到歐洲探索,而母親二號總說就等我到英國升學時她再和我一同過去探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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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很感恩老天賜予我兩個母親。那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在別人都只擁有一份母愛時我卻能擁有雙份。當母親一號生我氣時會有母親二號會私下教訓我但也同時間嘗試化解干戈,而母親二號對我憤憤不滿時母親一號總會出面給我說好話化解尷尬。承認自己偶爾真的太不顧及她們的感受,時而提高聲量和她們說話,時而因為自己找的藉口而遲遲不接她們的電話,因為明白她們會永遠愛我而佔的便宜。一直都含蓄地不懂該怎麼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激,只懂得在母親節這天不再等她們捎來電話,而是自己鍵入再熟悉不過的號碼捎去一句母親節快樂。


嗯母親節快樂。



附:右邊站著的是母親一號,我稱她為媽咪。左邊的是母親二號,我稱她為阿姨,母親一號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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