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2018


只是想把一些仍然記得的回憶紀錄下來。

已經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無法忍受待在房裡無所事事的感覺。自從阿姆斯特丹回到倫敦後已習慣一早起來就往學校跑,而總一直待到凌晨才願意回家。如此重複著的日常持續了大半年,所以在FYDP成交後忽然間覺得日子瞬間變的好空虛。當然待在學校的時間並不是百分之百的productive,時不時還是會坐在自己不經意霸佔而來的小座位上發呆,而窗外正視線範圍內的皇家阿爾伯特音樂廳三不五時也會有些什麼國際盛會擾亂著集中力,還是顛覆季節哪天外邊又飄起白雪讓讀書室裡頭的熱帶小孩們興奮不已。

大四的倫敦異常頻繁地飄著雪,三年來零星雪花總在夜深人靜時悄然飄落爾後在太陽冉升前早已無處可循。年杪與Y和Z也幸運地遇上了飄雪的荷蘭,更因為過盛的雪結果被困在了小橙國中回不了倫敦。二三月間的好些日子倫敦依舊在飄著雪,儘管從Design Room裡頭的窗口望去儘能看到緩緩囤積起白雪的屋頂瓦塊我總還是癡癡地望著窗外。S和J笑問要不要去打雪仗呢卻始終沒付諸行動,之後也因為手邊總沒能忙完的事沒能應一群大一大二學弟妹們邀約。是遺憾啊。那個下午刮起的大雪將整個肯辛頓染得花白,顧不得手邊一切和Q兩個大孩子跑到外頭感受白雪。已畢業了的學長通過社交網絡表達妒忌,而我只能暗感恩怎麼自己那麼幸運能在畢業前見證如此白皚的倫敦。

在校園裡頭的日子總有著他們的陪伴,處在一起說說瞎話,然後三兩天就出去Food Hunting。也因為這樣讓曾經習慣獨來獨往的自己忽然間對這群他們產生小小的依賴感。其實也是人之常情吧,想要有個人聽你說廢話,想要和某個人一起去做想做的事,想要與那些人分享好康的。是無比的感激他們在這樣的時間點闖進了生活,他們的包容與不棄嫌。好多微不足道的小舉動也許他們並不曉得有多暖心,有時僅僅只是一個存在就已足矣。

總還是會莞爾大學這四年內最大的收穫其實是什麼呢。始終不敢信誓旦旦地和人說自己是個成功的化工生。看Y是如何將四年來的化工放在手心中應用自如,怎能讓我不質疑起自己這些年來是否真學悟了化工,亦或只是虛度了四年的帝國。但見識肯定是廣了啊,Y這樣說道,要能在一個角落遇上那麼多那麼傑出卓越的人在這世界上也沒能有多少哪裡可以有上這樣的機會了。是啊,我說,能在帝國遇上這樣的一個Y被他激勵被他啟發,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例子了啊。

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午後我坐在城裡某條街的咖啡屋裡寫著這些,十足的偽文青範兒坐在窗邊品著咖啡看著本書然後寫起些文。從走進屋裡飄著細雨之後看天空轉陰緊接藍天白雲一會兒之後烏雲來襲又下起了雨,還未擔心完得怎麼好好回家的當兒就看天氣驟變那一抹艷陽怎麼想搭載濕漉街道上石塊兒照出淺淺淡淡的反射作用。如此倫敦的倫敦天氣。會想念的。

01. 2018


而我遲遲都沒記錄下去年夏天的第二話,而今已是隔年春天。想記錄下這些日子遇到的一些人。

去年夏天離開里丁後在阿姆斯特丹呆上了一段時間。現在回想起來有點後悔怎麼沒把當初的生活點滴好好記下。沒想過那樣理所當然自然而然地與兩個大男孩在同個屋簷下呆了三個月,在那名為Haarlem的小鎮上。在閣樓上的一個小房間中看兩個大男孩同床共枕了十一個星期,而我只能委曲求全的睡在客廳裡的沙發上 - 那可是房間裡頭最舒服的角落。Z算是系上的風雲人物,久仰大名但與他同系三年卻不曾和他有所交流,而他也坦承三年了似乎也沒有發現到我在系上的存在 - 看吧這就是傳奇人物與庶民的差別。令我挺意外的(還有Y也是)是一直高高在上的Z不僅一點架子都沒有格外謙虛而且超容易相處的。和Y相識了逾三年,儘管同系同社團但因社交圈子並沒太多交疊所以沒有特別熟絡但見面時還是有些話聊,三個月在異鄉的與世隔絕無疑將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些 - 那天和他走在小鎮裡頭的某個巷子裡,他說這三年來沒有認識到的彼此沒有說夠的話都在這些日子裡頭一次性的好好補足了。如此一個特別的機緣神奇地將沒有什麼連結關係的仨人在另一個國度裡的小鎮上牽在了一塊兒,一些奇特的回憶,有美好的有驚悚但也挺搞笑的,還有一些在我們三個人之間誰也沒有提起過的小秘密。

一腳踩入大四後才恍然發現週遭風景的驟變。君姐與旆旆都早一步畢業了,而我這工程系學生還得在倫敦混上多一載。曾經無法想像沒有她們的倫敦會是如何的一番風景,然後遇到了這群他們,同窗了數載卻不曾真正熟絡起來的他們。那樣莫名其妙地開始混在一塊兒,然後那樣莫名其妙的熟絡起來。多虧了他們還算挺有趣地熬過了大四的大半年,在壓力爆棚的兩個學期中。悄悄地在部門裡築起了個屬於咱們大馬人的小角落 - 換句話說就咱們將那小讀書室給佔為己有了。懵懵懂懂地度過了兩個學期,完成了兩個project。之後沒想過竟然FYD組裡的同伴們聊得挺開,自己不知從什麼時候染上的工作狂病態讓他們擔心起這傢伙的健康狀況。幾回的徹夜未眠迫使他們串通將我的筆電沒收讓我好好休息但頑固的我還是想了辦法弄來了另一台。每天得確保我乖乖回家睡覺,儘管有點叛逆的我偶爾還是不小心就在圖書館裡頭呆上了整個夜晚。因為部門每天十二點就關閉所以在那之後總得遷徙到圖書館,那天與R和S隨口說說不如咱們那天就躲在部門裡頭不出去吧,怎知他倆竟然附和結果幾個老大不小的在午夜後為了躲避管理員叔叔,關上了讀書室的燈卷起身子躲在桌子底下等待巡邏結束再恢復活動 - 是啊連我們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大四生的幼稚。

R與S也許是四年來處得最近的英國男孩。在倫敦呆了這麼久依然沒能抵抗白人對與亞洲人而言的獨特魅力,所以有時候和S聊著咱們的reactor model時不經意的還是會在他深邃的藍眼睛中迷了路。S是個十分charming的男孩,有著英國人典型的委婉,聰明善解人意且照顧人心,總是在R的苛刻直言後嘗試緩和氣氛。在S面前因為壓力當了不少次的哭包所以他總是小心翼翼地handle著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忽然崩潰的女人,也可能因為我的幼稚舉動所以他總是有樣學樣的嘗試裝傻裝可愛 - 雖然偶爾是覺得有點sarcastic。在英國大學一個十人組內白人身為少數群體實則令人啞然,但自己又是怎麼在一群亞洲人與黑人中不經意地與R和S組起了小三人幫亦是令人匪夷所思的。Q調侃我是怎麼將兩個講求work-life balance白人調教得願意留下和我一同埋頭工作到深夜,而我也只是比較幸運地遇到了兩個特別願意努力的他們。

和R有著一種摸不著頭緒的複雜交結,一度認為R其實心底其實壓抑了好多的不滿,也許是極為敏感的自己從他直截的言語中會錯了他想表達的,而也許是在S提點了他些什麼後讓他的態度稍微變好了些 - 但偶爾還是能接收到他的暗諷但就當作沒有聽見。R情緒的百變絕不亞於一般女人,但矛盾的是他卻總是在我感到極為低落時做出好多暖心的小舉動,縱使好多時候依然分不清什麼時候他是在表達著他的真心話而又是什麼時候其實只是做著場面。好比那時已經十分沮喪的他看著我無力的啜泣時卻依然沒有忘記要怎麼好好將我安慰,也許他並不知道當下的一個擁抱是那般的療癒,而當下的他其實也期待著某些的安慰。班宴那晚R來了但S沒能來上,酒量超差的他在小酌兩杯後也許已醉得七七八八,拉著他去拍了些照片後給他硬生生地拉入舞池中共舞。因為隔天凌晨得趕去機場所以他沒打算參與晚宴後的after party,在我將白色高跟鞋好好穿上的當兒前來道別,藉著醉意留下了不著頭緒一吻。而更令人摸不著頭緒的也許是為什麼我並沒有將他推開。

想寫的還有Q,那個害我在壓力中仍不忘繼續發福的他。一年前誤打誤撞地和他去上了趟旅行但之後仍存著一段距離感。從阿姆斯特丹回來後的第二次誤打誤撞卻讓我們一拍即合。兩個貪吃鬼每天想著哪天又該去吃些什麼了。不自覺地與他分享了那個自己好喜歡的摩托賽車手,然後他靜靜地坐在旁邊和我一塊兒看完了2017最後一場的比賽轉播 - 而之後的一整個月時不時調侃著我是如何花痴地追崇著馬奎茲(這不是小學還是中學才會有的情節嗎)。看著感人的佳節廣告淚眼汪汪的,追劇時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他說他的夢想是要當上某個大公司還是機構的CEO,這句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也許只是一個浮誇不切實際的‘我想要’,但我卻莫名的相信著他其實真有一天可以做得到。想要在紐約擁有間penthouse可以眺望整個城市,想要在三十八歲結婚前好好盡情地玩一玩人生,說他的骨子裡真切的存有著他母親叛逆愛玩的基因。聽起來有點像是個玩世不恭放縱不羈的男孩,但從小就和外婆一起照顧著整個家的他何嘗會不了解現實的現實呢。因此更想窺探他挺有趣的人生,所以更想與他分享他想說的故事,而且想要一直看著他寫出更多美好的未來。能以什麼姿態呢。而他什麼時候才能卸下心防放開那些不安全感讓一個人好好的走進他的生活好好地將他擁抱呢。是啊,他說,會有那麼一天,他會瘋狂的愛上一個人,那個將他深埋著的所有浪漫愛情徹底挖出的一個人。

而我呢。